第31章

    神忽地对着连着几片淡淡的云彩的天空，长叹了一口气，似是遗憾，似是欣慰，又似是放下了心中的悬于半空的巨石。

    他转过身来，金色的眼眸盛满了柔光，宛若黄昏温暖的夕阳。他温柔地注视着希拉，无比亲厚。

    希拉微微撇过头去，有些不自在，好像不太适应这种别样的温情。

    这是一种不同于唐渊所给的温暖，他只是……不太适应。

    神看见这一幕，嘴角轻轻勾勒出一个温柔的弧，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，他带着笑意地感叹道：“希拉还是和一前一样啊……”

    “不怎么能拒绝别人的温柔和强烈的感情。”

    “深渊那个小家伙也是因为那无比激烈的感情才让你觉得特别吧……”

    希拉没有回答。

    他不由有些恍惚，想起了当初在伊甸园的场景，身为神，要视众生为平等，然而他并不是一个合格的神啊……

    他会有私心，会有偏爱，懂事的、机灵的、天真的孩子固然讨人喜欢，然而这样就越不会担心他们，因为他们会让自己过得幸福。

    然而所有孩子中还有一个异类，远远游离于众人只外，他的眼神中一片空茫，倒映不出任何东西，冷漠的、无情的注视着世间的一切，比他更像一个神灵……

    虽然他和其他天使是不一样的……

    但……

    作为一个孩子还是要有孩子的样吧！

    将自己封闭成那样，对别的天使冷漠成那样，是要闹哪样？

    天真呢？卖萌呢？被他吃掉了吗？

    还他萌萌哒小天使！

    于是他每天都要去为他做心里辅导，并且就算他不情愿也要去亲亲抱抱，听说这样有助于增进感情……

    他做了那么多努力，终于让他开口和他说话，会目不转睛的看着他，会在他看不见的角落露出温柔而浅淡的笑容。

    虽然离他的目标——扑进他的怀里，对他卖萌撒娇，甜甜地叫“父亲”什么的还差的很远很远……

    等等，不对啊，想了想他之前从来没有主动叫过他，或者主动亲近，然而即使是这样，他也依旧很高兴，难道他就是个抖m……

    神在心中偷偷为自己抹了一把辛酸泪，他觉得他都可以去写一本论养孩子的艰难岁月，来祭奠自己曾经想要挠穿木板的纠结和绞尽脑汁的苦恼……

    然而他捂了那么久才稍微捂暖一点的心，却在规则之下遗失殆尽。再无法给他温暖……

    现在已经到了这个地步，那么最放不下的就是他了，因为害怕他不幸福啊……

    所以他笑着问道：“那么，现在的希拉幸福吗？”

    希拉依旧沉默。

    神也没有强求，反而垂下头，莫名让人觉得有些落寞，他轻轻地说着：“虽然希拉没有说出口，但我可以看到你很幸福啊……”

    “是的，希拉会很幸福的。”

    那个深渊的小家伙，一定会把他来不及交给他的东西都教会，让他明白幸福的含义吧……

    一定会的……

    “那么现在我现在送你出去，你的那个他正在外面四处找你，急得不得了呢，真羡慕死我了呢……”

    神故意挑着眉，戏谑地调笑着，眉宇间没有半点阴霾，纯粹而阳光，仿佛可以驱散所有迷雾。

    然而希拉并没有抬头看他，冰冷的不含一丝感情的声音问道：“之前那是什么？”

    “哪里有什么，不就是我和你开的一个玩笑吗？”神笑得有些尴尬，企图粉饰太平。

    “那么，告诉我，什么玩笑可以开上几千年？”

    希拉一字一顿地说着，每个字似乎都在重重地敲击着对方的防线，带着无可匹敌的气势一点一点崩溃对方的心弦。

    神沉默了半晌，还是坚持了原来的说法，他轻轻地说道：“那只是一个玩笑。”

    “怎么可能？”

    垂下的银发挡住了希拉的面容，他的声音居然出现了颤抖，虽勉强保持平静，但被牢牢封锁的情感已经开了个小口，似乎下一秒就要如火山般瞬间迸裂而出。

    “不是。”神依旧坚持。

    “呵”——

    希拉突然发出不明意味的冰冷的嗤笑声，喃喃自语般说道。

    “怎么可能？”

    “明明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和他……”

    “根本就完全是两个不同的灵魂！”

    希拉猛地抬起头看着神，冷冷地说出这个事实。

    他的神情冰冷到了极点，眸色愈发浅淡，似乎能冻结一切，似有冰冷的火焰在其中跳动燃烧着，却无端透露出一股悲哀。

    “原来希拉已经猜到了吗？”

    神的脸变得有些苍白，他想要在脸上再次勾勒一个温暖的笑，然而脸却僵硬的可怕。最后他自己也忍不住伸手捂住那难看的脸色。

    然后他放下手来，沉默良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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