以玛内利星球位于帝国辽远疆域的边缘,矿产丰富,生存环境相对恶劣,因此整颗星球的移民不到三亿人,主要成分为矿工、淘金者,和被通缉的罪犯。
马特勒小镇便是这样一个缩影,当地居民都是在附近矿场工作的矿工及其家眷,镇上有教堂、医院、旅馆,淘金者们来来去去,没人知道他们中间是否隐藏着穷凶极恶的罪犯,只要他们安分守己,不在镇上闹事,警长和领主的卫队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
当然,前提是,他们能安分。
少女袁旦提着裙角一路小跑,迎面扑来的风很舒服,多亏了主教大人带领信徒几年来在小镇西面植树造林,原本粗砺的风沙眼见着就变得温柔,一点也没有割伤她娇嫩的玫瑰花一般的小脸。
她经过镇子里唯一的教堂,脚下不停,却情不自禁地探头往里看。
今天是布道日,信徒们把寥寥几排长椅占得满满的,挡住了从门口进去的阳光,显得殿堂幽深,只有神台正对着上方的天窗,一束光笔直地投射下来,照亮了站在那里的主教大人。
隔得太远,袁旦听不清他在说什么,她也没心思去听,而是想着,主教大人头发在阳光下真是闪闪发亮,为什么同样是黑发黑眼,主教大人就能生成这样头顶光圈的效果?
少女一溜烟掠过教堂门口,马尾在脑袋后面高高扬起,布道中的雷恩主教唇角含笑,长指翻过一页教典。
袁旦又跑了一阵,前方出现全镇最高的建筑——领主城堡,胖乎乎的领主大人别有意趣,围绕着城堡建了大片蔷薇花园,正是蔷薇花盛开的时分,粉色的长茎花朵几乎覆盖了整个城堡,远望去只能看到二楼的露台。
和平常一样,领主大人和卫队长正坐在露台上喝茶,领主大人明显刚从他那张舒适的大床上被拽起来,顶着满头乱发,睡衣外面披了件皱巴巴的丝绸袍子,而他对面的卫队长仪态端肃、制服笔挺、戴着丝绸白手套的右手轻巧地端着茶杯,左手却举起来挥了挥。
袁旦在奔跑中跳起来,大力挥了挥手,速度不减地转过拐角。
在她身后,浅金色头发的卫队长放下根本没有触到口唇的茶杯,长睫低垂,遮暗了灰蓝色眼瞳。他沉声道:“民意调查显示,百分之七十三的以玛内利人都不认为自己属于帝国,当然他们也不认同联邦,他们只相信本土的领导者……只相信您。”
这句话中包含的暗示让领主大人打了个寒颤,懵懵懂懂地看向他。
“腐朽的树干在被暴风吹成两截之前,看起来也仍旧保有昔日的坚稳。此时此刻,暴风已在帝国的枝干呼啸。(注)”阿希姆向后仰靠到椅背上,双手十指相抵,习惯性地弹了弹指尖。“大人,是时候考虑让以玛内利独立了。”
少女袁旦继续奔跑着,她离目的地愈来愈近,拐进栉比鳞次的东遗聚居区,在那些或长或短的滴水檐下像猫那样灵活地纵跃,随时躲避各种不明障碍物,或许是一群捉迷藏的小孩儿,或许是在檐下刷锅做饭的主妇,也或许是一盆突如其来的洗脚水。
她一头钻进小院,差点撞上门口的人影,那人本能地往后缩,及时反应过来,赶紧又朝前顶,假装被她撞倒在地。
“哎哟!”袁昶大声叫唤,拼命跟她打眼色,“痛死我了,你跑这么急干什么,这么大人还不会看路!”
“是哥哥自己凑过来的!”袁旦不高兴地叉腰瞪他,“又想偷懒!”
隔窗飘来一声轻笑,兄妹俩听得一清二楚,袁昶脸色发青,袁旦得意地做了个鬼脸。
所以说妹妹什么的,真是太不贴心了!
袁昶一骨碌爬起身,悲愤地瞪了一眼妹妹,袁旦毫不示弱地瞪回来,兄妹俩像两只蛤蟆那样鼓眼对鼓眼,直到窗户打开,又传出陈曦的声音。
“别瞪了,你今天的训练项目还没完成,继续。”
“还练?”袁昶哀号,“我想学的是打架,不是杂耍,能换人教吗?”
“不能。”
陈曦趴在窗台上摇了摇头,她穿着一条束腰的布裙子,从脖子包到脚踝,又厚又黑的头发往肩后披,这些年就没修剪过,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长。
她手里捏着一本书,当枕头似的垫住下巴,阳光晒得她很想睡,于是打了个呵欠,偏过脸颊贴在那本书上。
“他们让我教你,因为论技巧他们都不如我,力量这种东西,你有吗?等你什么时候有力量了,再来谈换人教的事。”
十六岁的少年袁昶还没有足够的力量,他无可奈何地退到墙边,双手撑住地面,腰部用力,双腿打直——继续练起了倒立。
他那个没良心的妹妹笑嘻嘻地看了一会儿,居然还歪着脑袋又做鬼脸,逼得他哼一声,狠狠地闭上眼。
“旦旦,”陈曦懒洋洋地问少女,“你来做什么?”
“不要叫人家旦旦啦……”袁旦小声嘟囔,“我来报告老师,星空酒吧有人闹事,您要不要去看看?”
“不去。”陈曦又打个呵欠,似乎枕得不舒服,抽出那本书翻了个身,露出封面上“吹小号的天鹅”几个通用字符。
“有人闹事你该找警察,或者通知卫队。”
“可今天是礼拜日,主教大人把警察们都关进了教堂,布道没结束前不准他们离开……”袁旦红扑扑的小脸皱成一团,“卫队长又在陪领主大人喝茶,我不敢打扰。”
又喝茶?陈曦快被睡意占满的脑子终于升起一点警觉。
她沉吟了片刻,发问:“最近都发生了哪些大事件?”
“呃……”袁旦不明白什么... -->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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