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0章 凝血

    眼前的剑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，它被静静地摆放在桌上，似乎就连周围的空气都因它变得冰冷。它既宽且长，几乎是普通剑的两倍大小。它的剑柄朴实无华，剑身上却有着经过锤炼后残留下的暗色纹路。

    黎厌几乎是一看到这柄剑，就喜欢上它了。她伸手将它拿起来，对于普通人或许难以承受的重量，对她来说，却是刚刚合适。她心下喜爱得紧，也不顾那森然的锋芒便伸手去摸，她的指尖甫一触到剑刃，嫣红的鲜血便顺着指尖留了下来。

    “哟”，她扬了扬眉，脸上覆满笑意，“不如你就叫凝血吧。”

    看着她流血不止的手指，沈清山嘴角轻勾：“凝血？倒的确是个名不副实的名字。”

    随手抹去指尖的血，黎厌轻笑：“剑叫凝血，剑下的人却只能流血，不是很好么？”

    无双和归一忙表示这个名字很好。

    “你们什么时候去烟州？”一边把玩着手中的剑，黎厌一边问道。

    “等处理完手中的一些事，就要动身了”，沈清山的焦点不由得又放在黎厌玩剑的手上，“应该就在这几天了……小心你的手，别又被割了。”

    纤细苍白的手微顿，终究还是停了下来。黎厌转眸看向他：“辛苦你了，路上小心。京城离烟州太远了，我不能经常去找你们。不过，我会随时注意官场的动向，尽量帮你们打点好官府那边。”

    “那以后是不是见不到青君你了？”无双可怜兮兮地看着她，就连归一面上也浮现出不舍，唯独沈清山面上淡然一片。

    “不会啊”，黎厌伸手摸了摸无双的头，以抚摸弟弟严途的方式又揉了揉归一的头发，“我有空就会去找你们。放心吧，我还是你们的青君。”

    沈清山面色这才变了，他凝视着黎厌的目光变得复杂：“希望青君能一直记着。”

    黎厌心里有点内疚，也有点感动。沈清山自从被她从监狱里给救出来之后，就和她一起将全部心思放在了“竹门”上。说实话，“竹门”对黎厌来说，就是一个复仇的工具，她对它自然也有感情，但却谈不上多么深沉。

    而沈清山不同，他是用他全部的心血去经营着“竹门”的，他对它的感情很深，深到她都为之动容的地步……或许她的突然离去，让他害怕了吧。想到自己几乎是个甩手掌柜，黎厌无奈地苦笑了一下：“清山，对不起，我让你辛苦了这几年，以后的日子却还要你更加辛苦……要不你来做‘竹门’的首领吧。”

    沈清山的表情有一瞬间的震惊，但很快地就消失不见，他眼眸微垂，似是在仔细思考一番后，才缓声道：“我做不到。有些人天生就是做首领的，哪怕他做得不多，但他只需站在那儿，就能让人觉得安心”，他抬起头，定定地盯着黎厌，“青君，你就是那样的人。”

    饶是重生一次的黎厌，此刻也不禁有点赧然，她讪讪道：“我感觉你说对了一半……我的确做得不多，但却没你说的那么好。”

    无双和归一几乎被嘴里的酒水给呛到。四人又随意地谈了几句，见时间差不多了，沈清山他们便要走了。黎厌由于身份问题，不便跟他们同行，只好举杯相送：“这一别，也不知再见是何日，唯望一切安好。”

    被她的话勾起了离别愁绪，无双和归一皆是叹了口气。或许是醉了吧，沈清山望着黎厌，忽然问出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：“青君，你说你要是没有在我们面前去掉易容，我们是不是还相逢对面不相识呢？”

    “不会的”，黎厌笑了笑，“我会认出你们的。”

    沈清山也笑了，他最后看了黎厌一眼：“‘竹门’会一直等着你的。”说罢，他就和无双、归一转身离去。

    目送着他们离去，刚刚还一片热闹和谐的气氛顿时就冷了下来。黎厌伸手摸上“凝血”冰冷的剑身，不自觉地就又饮了好几壶酒。

    等黎厌乘着酒性而归时，夕阳已经染红了半边天。她还没能坐下来好好休息，就又接到了皇帝陛下的诏令。她只好用内力消去身上的酒气，满心无语地出了门。

    黎厌到时，夏璃正在书房内和顾荊下棋，见她来了，便笑道：“黎爱卿，你还是这样子看起来更顺眼点。等朕和沐明这局分出了胜负，便由胜者再跟你下一局吧。”

    “末将棋艺不精，怕是要闹笑话了。”黎厌谦虚道，她瞥了眼顾荊，见他还是那副苍白削瘦的模样，心里有些许的不适应。她总觉得，他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。

    顾荊也和黎厌打了个招呼，虽然一副虚弱的模样，但却依旧给人一种沉稳的气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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