隆重,只是,由于当家人的病倒,以及几位主人的相继离开,偌大的庭院显得很是萧条。而在苏玛丽看来,这幢占地颇广,造价不菲的建筑更像是一个吃人的怪物,在步入大门的时候,她不可遏制的
瑟缩了一下。
再次看到端木荣,苏玛丽的心情很复杂,躺在床上的分明是一位形容枯槁的将死之人,恨,她突然恨不起来。
“苏小姐。”
看得出来,端木荣为了跟她见面,明显在强打精神。
端木荣招呼苏玛丽过去,虽然一脸病容,表情依然谈不上善意。
苏玛丽在来次之前就已经做好心理建设,对于可能的任何污辱威胁,都当做是一个将死之人最后的发泄。她不会太过放在心上。
待到苏玛丽坐了下来,端木荣再次开口,他的精神不大好,但依然极力让自己的嗓音听起来浑厚有力。
“你是苏灵域的女儿?”
他的开场白让苏玛丽很是意外,她以为,他今天把她叫过来,是要做一个父亲最后的努力。努力踢开儿子身边不该存在的人。可是,他竟然提到了她的父亲,那个因为这个男人郁郁而终,她亲爱的父亲。
“你想说什么?”苏玛丽接过话题,也不打算再藏着掖着。
“我就知道。”端木荣像是早就对她的反应有所防备,他仰头轻笑了一声,在苏玛丽看来这是对她死去的父亲的嘲讽。
他凭什么?
“不用那样生气,我相信告诉你故事的人,并没有告诉你故事的全部。”
苏玛丽愕然的看着端木荣,他什么意思。
“当年的事情,并没有那么简单,知道实情的或许也只有我跟你的父亲。”
“关于那本价值连城的食谱……的确是我做了小人。只是,你的父亲却不是因为这件事,他只是太过思念……珍珠了。”
“珍珠?”
“她是小磊的母亲。你的父亲,最爱的女人。”
轰,仿佛一枚深海鱼雷瞬间炸得苏玛丽有些懵,这又是怎么一回事?如果父亲爱着的另有所人,那她母亲,她的存在,又算什么?
“你父亲喜欢做菜,厨艺很好,而珍珠喜欢到处寻觅美食,因为这个他们相遇了。你的父亲当时已经有了未婚妻,可是还是不可自拔的爱上了珍珠。可珍珠又跟我在一起……”
“够了!”苏玛丽觉得整件事开始变得很是荒唐,她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,这一定是这个男人在为自己的罪行开脱,一定是!
她并不是不受祝福的产物,她是父母爱情的结晶。
“苏小姐不必反应这样大,我说出这些并没有别的意思。前段时间,我知道你跟小磊之间并不顺利,我想应该是因为这件事。虽然,我并不赞成你们在一起,但是,小磊跟你在一起真的很幸福。所以,我并不想因为我的原因造成他的不幸福。”
“所以,你就要让我不幸福!”苏玛丽根本冷静不下来,这件事实在太过超出她接受的范围,她无法说服自己保持平静,微笑接受。
“苏小姐,我只是说出了实情。绝无隐瞒。”说完,端木荣从床的另一侧拿出了一个木盒,递给她。
“这是,你父亲在追求珍珠时,给她写的信。你可以自己看看。”
苏玛丽双手僵硬的站在那里,良久,并没有要接过来的意思,而背靠在床头的端木荣,很是坚持的举着木盒。
时间被无限的拉长,每一秒都仿佛被刻意的拉伸,苏玛丽不知道到底过去了多久,也许有半个小时,也许只有五分钟,她才接过那个木盒。
轻轻打开,熟悉的字迹跃入眼底,苏玛丽终于不得不承认,这一切都是真的。
苏玛丽拿着这些信来到了父亲的墓前,此刻,与母亲毗邻在一起的亲密,仿佛一个天大的讽刺。苏玛丽用一方手帕蒙住母亲慈爱的脸,枯坐在父亲的坟前,一封一封,一字一句的看完。
爱或不爱,到底谁对谁错,当年的几个当事人已经不在人世。苏玛丽的心里是酸酸麻麻的痛心,她简直不敢想象,一直在外人面前是模范夫妻楷模的父母亲,实际上却是如此的貌合神离。这一切都太荒谬了。
最后一个字读完,苏玛丽几乎再次鉴证了父亲对她母亲之外的女人的所有深情。将所有的信按照原来的样子折好,苏玛丽点燃的火柴,在火苗舔上信纸的前一刻,她对着墓碑上父亲慈爱的模样,轻声说:“你也希望一切到此为止的,对不对?”
说完,她毅然决然的点燃了已经开始泛黄的纸张,看着那些承载着一个男人所有深情的扉页渐渐变成灰烬,被微风扬起,慢慢逝去的样子,苏玛丽告诉自己,所有的一切都该随风而逝了。
回到医院的时候,天都已经黑了。
推开门,黑暗里,她看到他的床头有一道黑影。
“谁?”
“黑影”听到响声,很快站起身,苏玛丽还没反应过来什么事,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。
“玛丽,你去哪儿了?”
闵磊熟悉的声音传入耳里,他的怀抱让人安心,苏玛丽用力回抱他,感觉整个人被一股暖流包围着。
“对不起,我去看我父亲,忘了给你电话。”
闵磊紧了紧怀抱,轻吻了一下她的发顶,柔声说:“你没事就好。”今天,他利用手中的权利,临时召开了股东大会,跟一般仟荣集团最有权利的一群“老人”,周旋了整整一天,他整个人的神经几乎被拉伸到了极限,他真的有一些累。不过,还好,将她拥进怀里,他似乎整个人都不那么空荡荡了。
“玛丽……”
“对不起,对不起……”为她以前的愚蠢,也为这十几个小时的失去联系。她明明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放手的,她还在蹉跎什么?
“嘘……”闵磊在她耳畔轻声安慰,不重要,一切都不重要。她还在他身边,不是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