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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些疼痛中的甜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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r />     翌日,秀秀醒的很晚,她睁开眼的时候,胡律已经不在了。她抬手摸了摸身下的床单,已经被他整理好,没有一丝褶皱。她睡相一直不好,喜欢乱动,胡律是个很爱干净的人,他的房间也都收拾的一丝不苟。很难想象,这样的他竟然抱着她睡了一夜。

    秀秀睡觉有个不好的习惯,她喜欢踢被子,还喜欢钻到别人怀里,有时候还喜欢流口水。中间的那一项,她这些年已经改过来了,不知道昨夜她有没有踢他,有没有流口水到他身上。而事实上,这个担心很多余,她昨夜睡着了很安静,胡律都觉得她很乖。

    “小桃桃,胡大人上朝去了么?”秀秀眯着眼睛问。头枕在自己的手臂上,有些发麻了,微微一动,后背又开始隐隐作痛。瞧着这窗外升起的日光,已经日上三竿,胡律怎么还没有回来呢。娘亲是不是跑过来看她一会儿,秀秀受不了娘亲的哭哭啼啼,爹爹便让她少来。韵姐嫁去了宫中,一个人好孤寂。

    “大人,先吃早饭吧,胡大人吩咐过,说您早上可能没什么胃口,特地叫奴婢做了些清粥,还有些腌菜。”侍女桃桃贴心地道。

    “嗯,那好吧,先扶我起来洗漱。”今日她心情好,小桃桃也甚是贴心。

    吃罢早饭,小桃桃说院子里日光正好,正好她已经半个月不曾见过阳光,大夫说整天躺在床上也不大好,可以稍微出来走动走动,呼吸一下新鲜空气。

    冬日里的阳光很和煦,照在身上也柔柔的,秀秀靠着丫鬟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,有些昏昏欲睡。闭上眼睛轻轻呼吸,鼻尖又嗅到一丝冷香。应该是早开的迎春花吧,这样凌寒开放,倒是给人一种向上的朝气。

    秀秀吸了吸鼻子,对身旁的丫鬟道:“小桃桃,你帮我看看我屋子里有没有花瓶,上次胡律说再赔我一个,到现在也没有给我送来,一定是忘记了。”秀秀说完才觉得不对,原来她又住回了相府,这里还是她的家啊,有家的感觉真好。

    秀秀正这么想着,小丫鬟轻轻摇了摇她的手臂,惊喜地道:“大人,胡大人回来了。”

    秀秀睁开眼睛,胡律一身月白色长衫,正穿过院子,分花拂柳向这边走来,他步履闲闲,斜飞入鬓的眉甚是好看。胡律是个美男子,秀秀不止一次感叹,自从与他亲近之后,就越发顺眼了。墙角的迎春花好像开得更艳了,他向她走来,对她微微一笑。胡律拢了她的发,将她拉进怀中。

    “傻站着做什么,嗯?”声音格外温柔,带着微微的雨露,他刚刚干嘛了?

    秀秀没有作声,安静地靠在他怀里。许久之后才说了一句:“我在等你啊,我在等你回来啊。”本来不想说的,秀秀知道,就算她不说,胡律也一定知道的。

    “院子里这么冷,为什么不多穿一些,染上风寒了,又要来祸害我么?”胡律拉着她的手进屋,将她的手捂了捂,将她塞进被中。“以后没有我的允许,不许随便出这间房。”胡律霸道又不是温柔地在她耳边说。

    秀秀撇了撇嘴,这算什么?才这么亲近不久,就想管着她么?还没成亲就这样管着她了,以后成亲了,岂不成夫管严了?这个想法一冒出来便吓了她一跳,她怎么可以这样胡思乱想呢!人家胡律都还没说娶她呢!而且娘亲爹爹他们还不知道,知道了也一定不会同意的!在他们看来,他们这样算是乱,伦了,即便他们没有血缘关系。爹爹是个铁面无私的人,到时候一定会极力反对,想到此处秀秀又一阵纠结。她微微挣开胡律的手,有些心烦气躁,不知道自己这是为何。

    胡律拉着她的手不肯放,秀秀就咬他:“你放开我!”她有些后悔昨晚告诉他一些事了,而且他什么也没说,既没有对她表示同情,也没有骂她傻,他这么不关心自己,她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将自己交付给他呢。

    “秀秀……”胡律深深看了她一眼,并没有说什么,可是他眼睛里,酝酿着万千的情绪,秀秀知道,他一定有很多话想问。可是自己不想说,他也不会逼她。

    许久之后,秀秀拉了拉他的衣袖,试探地问:“喂,你刚刚下朝后去哪儿了?”这一声她问的有些哆嗦,心想自己都与他有过那么亲密的接触了,再叫他胡律就显得有些生疏,可是不叫胡律又叫什么呢?难道叫夫君?

    这个想法又着实吓了她一跳,她什么时候开始,对胡律有了这种旖旎的想法了?真是想想都觉得很丢脸啊!

    胡律被她一番莫名的情绪变化打动,她最近似乎动不动就喜欢害羞,这真是叫他受宠若惊,与此同时,还有一种很空虚落寞的不真实感。她越是这样,越叫他怀疑。人一旦有了念想,就会患得患失,无所适从。他好怕这样的秀秀,他宁愿她像以前那样,即便没有进一步的动作,只要让他静静守着她便好。

    “喂,你怎么不说话,本姑娘这么大个美人儿睡在你面前,你却视而不见?”秀秀见他若有所思的望着自己,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。

    胡律倾身向前,与她额头贴着额头,在她唇上偷偷一吻,唇齿间飘出几个字:“秀秀,我不叫喂。”

    秀秀狠狠瞪了他一眼,仰起脸,双手将他的脖子一勾,主动贴了上去。

    胡律一手托着秀秀的后脑勺,一手微微扶在她身后,怕碰到她背后的伤,让她侧过身,两人脸颊紧紧相贴,秀秀双手轻轻战栗着抱紧他的手臂,然后闷哼一声。

    “嗯……”秀秀累趴在他身上呼痛,原来是背后的伤口又裂开了。

    胡律扶着她躺好,将她的外衫脱下,然后是内衫,秀秀想要开口制止,唇动了几下,但是没有发出声音。昨日夜里什么也看不清,他脱她衣服脱得那么坦然,倒也没什么,大白天的,脱了可就什么都看见了,这样,这样有些带坏小孩子吧……

    秀秀不怀好意地想,她都被他看光了,那多划不来啊,于是决定等今晚,也脱掉他的衣服看个够。

    “秀秀,是不是很疼?”胡律在她身后轻轻呵着气,心疼地问。多么深的一个伤口啊,还是他印上去的,怎能不心疼?

    “嗯,你刚刚弄疼我了。”秀秀嚷道。其实也不是怎么疼,她故意这样说,就是为了激发他的怜悯之心,这个人以前太坏了,以后要让他好好改改。

    秀秀趴在床上一动不动,等着他为她上药,然后背部传来一阵温热的触觉。秀秀知道,那是胡律舌尖的温度。他在轻轻舔舐她的伤口。原本不痛的记忆,又开始泛滥。

    那一年冬天,荷塘里结了冰,赵喻摆了案几在池塘边作画,他心无旁骛的表情,让人不忍打扰,她本来是想跑着过去给他一个惊喜的,可是又觉得这样的赵喻实在太迷人,她走远一些打量他,然后再走远一些,然后就退到了池塘里……

    真是蚀骨的冷啊,她居然为了他,做过这么丢脸的事儿,他却忍心这么对她。

    一想到此,秀秀身子颤抖不止,紧接着门外走进一个人,胡律身形一顿。

    “光天化日之下,君王面前不顾颜面,成何体统?”君王的威严与气度。

    胡律忙拉好秀秀的里衣,又整理好自己的仪容,才撩了衣摆下跪。“陛下,都是微臣的错,秀秀她受了伤,您不要责罚她。”

    赵喻冷眼看一观,秀秀并没有任何的慌乱与不堪,刚想下床,又被胡律一手按了回去,示意她别动。

    “陛下,微臣有伤在身,不能行礼,等微臣身子好了,陛下让微臣多磕几个头也没关系。”秀秀有条不紊地说。

    赵喻沉静的眼眸多了一份沉痛。她变了,这次大病不死,真的将她变作了另外一个人,冷漠的不能再冷漠的神情。可是在她最需要的时候,他没有陪在她身边。她最需要的人,也不会是他。

    “你听过下跪也有过期了再补的?”赵喻自嘲道。她这么说,是故意让他难堪吧。她以为他是多大度的人,被她这样一番说来,自己岂不是很没有气度?“如果你想这样,那就这样吧。”赵喻有些累了,心里寂寂地想。

    赵喻这么想着,秀秀这么说着:“既然陛下都这么说了,那微臣还是下跪吧。欠了债,总是要还的,万一累积到最后还不清了怎么办?见了陛下不下跪,已经是大不敬,万一陛下治臣个死罪可怎么办?臣大难不死,想必也是自己还不想死吧。”说完她真的翻身下床,跪倒在他面前。

    “秀秀。”胡律心疼地将她揽进怀中,又向赵喻叩首道:“陛下,秀秀刚醒来,有些神志不清,您不要和她一般见识?”

    “不一般见识,难道还要特殊见识?来人,将李大人送回媚香居,至于胡大人,择日起,不用上朝了,去京中养马吧。”看着胡律这样维护秀秀,赵喻心里落寞嫉妒悲伤各种情绪交杂,却又无可奈何。这就是夫唱妇随吧,秀秀是铁了心要恨她吧。说什么治她死罪,她倒是说得出口!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秀秀回了媚香居静养之后,就没见过胡律,听娘亲说他也没有多惨,就是换了个官职,做了太仆大人,专司皇帝车马兼管全国马政。这也是份比较悠闲自在的官职,虽然俸禄不如以前,养家糊口也是足够的。

    秀秀听后微微笑了笑,她才不指望胡律能养家糊口呢。这个想法让她内心有些挣扎,按照目前的状况,胡律应该是很想和她在一起的吧,应该会想娶她的吧。娘亲这么精明,不知道有没有瞧出来。

    事实上,胡相夫人心里早就有数的,不只是胡相夫人,胡相只怕也是知道的,胡律喜欢秀秀这件事,只怕就秀秀一个人知道的最晚吧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秀秀是在胡律离开帝都的前一个晚上见到他的。胡律每一次出现都是在夜晚,还总那么神秘,还是在她的床上,原本纯洁的人也会生出不纯洁的想法吧。

    眼见着背上的伤渐渐好转,结了疤有些痒,秀秀正要叫了初杏姐姐给她挠痒痒,一双沉稳有力的大手按在了她的背部。

    秀秀背上微痒,不回头也知道是他。她轻轻笑了笑,拉过他的手。“别碰,好痒。”原本只是微微的不舒服,被他一碰,全身都不舒服了。

    胡律亦轻轻一笑,呵了一口气,秀秀不好意思地躲了躲,胡律再呵了一口气。他的秀秀实在有些敏感,一个小小的触碰都能让她产生抵触。

    屋子里光线有些暗,窗外半痕新月照过轩窗,胡律的脸有些朦胧。秀秀挑下纱帐,推了推他。“这么晚了,你来做什么。”不是不懂,少女情思涌动,她其实是很期待月夜和良人相会的,只不过……他们的关系……嗯……

    胡律望着秀秀微嗔的表情,知道她是害羞了。孤男寡女共处一室,她一定又是在胡思乱想了。在事情没有完全解决之前,他都不会碰她。而且现在她还病着,他怎么舍得?

    “秀秀,我明日要去南蜀,可能几个月都不在帝都,你都不准备给我留下点什么念想么?”胡律故意一番说得暧昧,他知道秀秀一定会想歪。

    秀秀也确实想歪了,她轻轻捶了他一下,在他唇上狠狠一咬。“不许胡说。”

    胡律和衣躺在她身侧,将她揽进怀中,在她耳畔呢喃道:“秀秀,你猜猜我这些日子都做了些什么?”

    秀秀微微动了动,在他胸前找了个合适的位置躺下:“做什么,养马么?”

    胡律摇了摇头:“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,你要先听哪一个?”

    秀秀对这个坏消息有些抵触,她的人生再也经不起打击,遂仰起头问他:“坏消息和我们有关么,如果有,我不想听。”

    “嗯,那我们不说,就说说好消息吧。如果我告诉你,赵喻他其实是迫不得已,你会不会稍稍原谅他一些。”胡律试探道。心里想着,如果秀秀知道赵喻的心思,会不会又重新回到他身边?

    很少听见胡律这么为别人说话,秀秀一时有些不适应。其实就算胡律不说,秀秀自然也知道赵喻的苦衷,心里其实已经不怪他。秀秀摇了摇头:“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了,其实他是好是坏,在我看来也没什么分别吧,他做什么都是对的,这一点我可以肯定。”

    胡律将她紧紧揽在怀中:“如果他要跟我抢你呢?这也是对的么?”

    秀秀咬了他一口:“你对自己这么没有信心么?”

    胡律反在她唇上啄了一口:“不,我对自己有信心,我是对你没信心。”

    “哼!你都这么不相信我,那我们为什么还要在一起呢,不如就此分开,以后永不相见!”秀秀被他惹毛了,感情这么久,他对她一点信任都没有啊!

    胡律伸出食指尖描了描她的唇线:“傻秀秀,我只怕爱你不够,怎会不信你,以后不可说再见之类的话知不知道,我会很伤心。”

    被他这么一说,秀秀又有些伤感,他一定很怕失去她吧,于是认真地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这一夜,两人抱在一起说了许多贴心话。被他这样抱着,秀秀觉得很满足。

    夜半时分,胡律抱着她,气息稍稍有些不稳,秀秀隐隐约约知道些什么。就像娘亲说的,胡律年轻气盛,他一定是有所求的,可是她……她怎么能那么随便呢。于是她探手在他胸前摸了摸,胡律一把抓住她乱动的小手,声音黯哑又好听:“秀秀,别动,我会把持不住。”

    秀秀脸红了一下,当真不敢动了,许久之后,她说:“胡律,你这么热,我给你讲个冷笑话吧。”

    胡律背过身去,之后都没有理她,他一定是生气了。

    翌日一早醒来,已经没有胡律的身影,只有身侧凹陷的轮廓,秀秀想想都觉得很甜蜜。

    算起来,他们还没有真正约会过吧,以前她喜欢赵喻那会儿,也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。现在想起来,其实也没什么,谁没有个年轻气盛呢。她已经原谅他。

    秀秀还记得胡律昨晚对她说的,胡律说:“秀秀,如果离朱王爷还能和阿韵在一起,你会不会很开心?”这就是他要告诉她的好消息吧。秀秀知道,韵姐入宫之后,赵喻一直不管她,一直冷漠她,就是为了有一天,能够干干净净放她走吧。赵喻这一番心思,其实考虑周全。

    赵喻其实是位挺会替人着想的君王。韵姐一定还不知道这个消息,如果告诉她,她一定会很开心吧。胡律这些日子在宫中,也并非去养马,而是掩人耳目吧。胡律他怎么会这么听话的任凭赵喻吩咐了呢?这不正常。

    昨日胡律说的不好的消息,到底是什么呢?秀秀不想知道,却又隐隐担心。他一定是故意的,让她寝食难安。胡律还是这么的坏,还是这么没有概念,他就是笃定了她会为他担心吧。

    胡律原本在宫中养了几日的马,没想有一日赵喻会去找他。坐在马车上,胡律一直在想,赵喻是个心思细腻的人。虽然只长他两岁,但是看问题想问题,都看的特别透,想的特别深。为君之人,果真就有这种魅力吧。

    秀秀当年其实很有眼光,她看上了赵喻。而赵喻也很有眼光,爱上了秀秀,只是因为某些原因,不能在一起罢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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