涛没有坐,他在屋子里来回走了走,问雪儿:“家里没安装电灯吗?”
雪儿说:“安装了的,没钱交电费,村里把电断了!”
“你父亲有消息吗?”陈涛又问。
雪儿摇头。
“干嘛不来派出所反映情况?”
雪儿木然的目光紧盯着陈涛:“所长,一个下苦力的农民,命有那么重要吗?”
“咋不重要?农民也是人, 是人咱派出所就得管!”王兵插话。
陈涛瞥了王兵一眼,稍沉吟,对雪儿说:“你父亲是咱们辖区的村民,他的人身安全受咱们保护,至于他是工人,还是农民,不重要……这样吧,这件事咱记住了,回去后设法查一查,如果找到了,就叫他回来看看你,行吗?”他走到柴灶前,手搭在竹编的锅盖上,回头望着雪儿,问,“自己生火做饭吗,吃的啥?”
雪儿上前一把将锅盖捂住了,她恳求地说:“所长,别看,吃的都是些家常饭菜!”
陈涛犹豫一下,松开了手。他走到周兰的身边坐下来,轻声对周兰说道:“给村委会的讲,电要通,一个人住在这儿,前不着村后不着店,日子怎么过呀!至于电费,我来想办法,一年也用不了几个钱!”
周兰点头。
雪儿听见陈涛和周兰的谈话,忙说:“所长,别管我,我一个人住着蛮好的,日子能过,比起小时候强多了……”
“咋能拿小时候来比呢?现在改革开放了,经济繁荣了,老百姓的日子都该比以前过得好才行呀!”他起身,走到雪儿身边,“去把孩子堕掉吧,你没有结婚,依照法律的规定是不能生育孩子的。你的心情我能理解,但是,你含辛茹苦的把孩子生下来,即便是政府不来罚你的款,默许你把孩子带大,可是,你要吃多少的苦才能把孩子带大呢?”扭头又对周兰,“咱们走吧,时候不早了!”
周兰说:“好吧!”
周兰也起身走到雪儿身边劝慰了雪儿几句。
送客到门外,陈涛叫雪儿止步,于是,雪儿在坝子边的土坎上站了下来。她轻轻的挥动手臂,目送着陈涛他们走远。
然而,陈涛他们走出并不远,雪儿就追上来了。雪儿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他们身前,拦住他们的去路,手里拿着几张百元钱的大钞,问道:“你们谁掉了钱?”
周兰望陈涛,陈涛望周兰,王兵更是稀里糊涂,目光不停地在周兰和陈涛的身上来回转动。
周兰问陈涛:“是你掉的吗?”
陈涛说:“没有啊,我身上哪来那么多钱!你们知道我平时都不带钱的,别说几百,就是几十我也难得带在身上!”
“那是你掉的吧?”周兰又问王兵。
王兵委屈地说道:“开什么玩笑啊,我王兵会有几百块钱来掉吗?”
“我也没有,平时我身上只带三五十元钱!”周兰把目光转向雪儿,“是你自己的吧,咱们都没掉钱!”
雪儿肯定地说:“是你们掉的,家里没有外人来过,我也没有钱来掉……所长,你们的心意我领了,钱你们拿回去!”
雪儿把钱塞给陈涛。
陈涛推开了,他说:“我们真没掉钱,是你自己的,一定是你自己放忘记了!你想一想吧,要是咱们送钱你,会不光明正大的送吗,干嘛要偷偷摸摸的呀?”
雪儿经陈涛这么一说,倒是越琢磨越糊涂了,她说:“总之,钱,我不能要!”
“不是你要不要的事情。是你的钱,为啥不要?回去吧,我们没人掉钱!”陈涛说完,转身自个儿朝前走了。
周兰也劝说雪儿,叫雪儿自己回去。
雪儿踯躅了半天,低着头,寻思着往回走,走到坝子边,回过头来,向陈涛他们张望,见周兰和王兵仍站在原地说话, 于是,又举起了手臂,轻轻地摇动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