/> “我这样地恳求您,但您还是不肯答应吗,公主殿下?”他露出失望的表情,“即使您的这个决定,会让您的亲生母亲从此以后,都不得不在幽禁中度过余下的岁月?”
“我.............”
这一句话真正地刺中了吹雪的要害,宋子蔺的确面临被软禁的局面,而她作为另一个王室成员,的确可能成为宋子蔺有力的后盾。而且,那是自己的亲生母亲,作为女儿,她是不应该见死不救的。
但是,如果她这样做的话,她的人生以后将会不得不充满权力和义务,财富和勾心斗角,而这些.............完全不是她花吹雪想要的生活。
“你先回去,让我好好考虑一下,好吗?”
吹雪实在说不出来,自己究竟想要点头,还是摇头。她觉得自己又被硬推在了两个选项的面前,无论选哪一个,都不会是完美的结局。
吉特看的出来,他如果再多劝说,只会造成反效果,于是恰到好处地站了起来,告辞离开。
他走了之后,吹雪独自一人坐在牢房里面,呆坐着,一言不发。她看着爱德华给自己的戒指很久,又脱下自己的黄金铭牌来,端详了许久,许久.......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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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天,果然有人来,放她出去。
只是,她走出牢房之后见到的第一个人既不是奕飞,也不是亦真或者长杰,而是鲁斯亲王。
那个胖胖的老头儿眯着细小的眼睛,坐在轮椅上,身上仍到处绑着绷带,只跟她隔着一张宽宽的铁质桌子,冷冷地看着她。
‘我希望你能够签署这一个协议,然后才离开这里。’他也不打招呼,也不多做说明,直接将一张纸推到吹雪的面前。
吹雪拿起来一看,只见上面简单地以法文写着数行协议,条目整齐,只是寥寥一行。
‘要我放弃.............摩鲁哥皇室成员身份,而且永远不返回摩鲁哥?’她看完,又惊又怒地抬起头来,‘为什么我要签这种协议?我根本就不是摩鲁哥皇室成员!’
‘如果你认为你不是,那么直接签了字,问题不就解决了?’鲁斯亲王很冷静地说。
‘问题是这种不明不白的协议,为什么我要签字呢?’吹雪很不喜欢鲁斯亲王傲慢的态度,‘我实在是想不通。请解释缘由,鲁斯亲王。’
‘我真是不懂我们为什么要在这里浪费时间——缘由我想你自己心里有数的。我话放在这里,如果你不签这一个协议,我不能保证接下来不会有更不幸的事情,发生在宋王妃的身上。’鲁斯亲王的声音不大,却足以撼动吹雪的中枢神经。
‘你.............’她迟疑地看着鲁斯亲王,‘你竟然用王妃殿下的安危来威胁我?’
鲁斯亲王微笑着回视她那双入水般闪亮晶莹的大眼:‘你这么聪明,应该知道该怎么做吧?’
吹雪咽了咽才说:‘我.............不想被扯入跟摩鲁哥相关的任何事,对皇室之类的也不感兴趣。鲁斯亲王,我想我这话已经说得足够清楚了,这样难道还不够吗?’
‘我想,我要白纸黑字写清楚,签过字了,才感觉清楚明白。’鲁斯亲王的双眼,一刻不离地盯着吹雪。
她感觉有点恼怒,蹙了眉说:‘摩鲁哥从来没有承认过我是皇室成员!现在这状况要我签这样的协议,照理说也是非法的不是吗?签这种东西有什么意义呢?’
‘到特定的时候,就会有特定的意义了.............’鲁斯亲王说到这里,加重了语气说,‘你到底是签,还是不签?’
‘我是不会签这种不明不白的协议的!’吹雪咬了牙说,‘你也不必用王妃殿下的安全来威胁我。这些都是你们摩鲁哥自己的事情,甚至更明白一点儿——是你们摩鲁哥王族自己的事情,跟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!如果你对王妃殿下有什么不满,就尽管找她算账去,不要把我扯进来!’
‘你.............’鲁斯亲王冷笑一声说,‘你以为用这种不在乎的口气说话,就能够骗得了我了吗?你当我鲁斯在这个世界上活了多少年了?告诉你,你今天若是签了这一个协议,明天离开摩鲁哥后永远不会再回来,至少还可以过个普通人的日子,若是你不签.............不只是宋王妃,以后也有你受的!’
吹雪也冷哼了一声说:‘以王妃殿下的安危来威胁我不成,就转而想要以我自己的安全来威胁我吗?我还是那句话——摩鲁哥王室从未承认过我是王室成员,所以我也不会去签这种莫名其妙的,放弃什么王室成员身份的协议。’
说到这里,她伸手一拍桌面——
‘至于我以后是不是回来摩鲁哥.............我既没有违反国际法律,也没有违反过摩鲁哥的任何法律,我认为那是我的自由!如果你敢为了达到自己的个人目的对我或者任何其他人不利的话,不要让我抓到你的把柄,否则我会让你死得很惨的!你——听明白了?’
接下来,两个人四目相接,火花四射,在沉默中对阵,短短数十秒钟,已经有千军万马在沙场上你死我活过,又终于偃旗息鼓。
‘.............很好,花吹雪小姐,看来我们今天的协议结果是不成功了。’鲁斯亲王将那份协议拿起来,揉成纸团扔到一边,旋即按下了桌子底下的某个按钮。
外面立刻进来装备整齐的狱警,扯住吹雪两边肩膀,硬将她往门的方向扯了去。
‘喂!你们要带我到哪里去?放开我!’
吹雪这一下才慌了神——这些人不是要将她直接拖去坐电椅,好直接免除后患吧?这么年轻就死的不明不白,还是在亲戚的手上,她花吹雪岂不是太可怜了?!
那些人才不管三七二十一,直接将她拽出门外,顺着走廊一路拖了去。
鲁斯亲王静静地坐在原处,望着地上的那团纸沉默不语。
半晌,他的唇边淡淡地浮起了一丝微笑——
‘不愧是哥哥的女儿,果然跟他一样,斗志昂扬,绝不肯向任何不公平的事物妥协.............’
那笑容逐渐地深了,鲁斯亲王的手,抚上自己的额头,终于,呵呵笑出了声。
‘幸好,这样看来,我们摩鲁哥,将来.............还会有一线希望。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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‘我叫你们放开我,听到没有,放开我!’
吹雪被两个强壮的狱警,一路连拖带拽带到走廊的尽头,一个看起来特别沉重的大铁栅栏门跟前。确切地说,这里有里外两层的两扇铁栅栏门,中间还有两层防弹玻璃门,前后总共有四层,八个狱警在那里看守。
吹雪看到这样的阵势简直目瞪口呆——她来的这个地方看来连一只蚊子也不可能走脱,将她带来这里,若不是为了电死她,还可能有别的目的吗?!
‘你们.............你们放开我!’她禁不住疯了似地挣扎起来,‘我什么罪都没有犯,凭什么要杀我?!’
“.............谁说要杀你了?”
冷不防,亦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,语气中带着几分揶揄,吓了吹雪一大跳!
她抑制不住惊讶的感觉,快速地回过头去,果然看到亦真也在两个狱警的陪同下,顺着同一个走廊来到了这里。
“亦、亦真.............”吹雪看到他漂亮的脸庞上一如既往讥诮的神色,顿时有种安了心的感觉,“你没事,真好.............”
“当然没事,我不是告诉过你,奕飞会摆平这件事的么?”亦真走到她面前说,“折腾了这些日子,你看,他们终于还是要放人了。”
“放.............”吹雪怔了怔,“他们现在.............放了我?”
“不然你以为我们被带到监狱的出口来,是为了什么?”亦真撇撇嘴说,“难道你以为他们拉我们来坐电椅?那也未免太有想象力了。”
吹雪的脸上立刻红了一片:“我怎么会知道,他们想干嘛?二话不说就将我扯到这里来.............”
话刚说到这里,亦真身后又是一声门开关的响声,然后,长杰的声音传了过来——
“亦真少爷,吹雪小姐。”
两个人同时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了过去,只见长杰同样被两个人带着,正往铁栅栏门这边走来。
“长杰.............”吹雪看见长杰也安然无事,愈发地高兴起来,“太好了,你也没事。当时他们将我们几个抓起来的时候,我可担心死了。”
看来鲁斯亲王只是说话厉害,真对她下手之类的,还是不敢的。这样一来她将可以安然地离开摩鲁哥,从此.............脑中突然低闪过宋子蔺的脸,吹雪的心骤然沉了下去。
长杰走到二人的跟前,正想说话,注意力却被他们身后的某处吸引了过去,抬了眼唤道:“奕飞少爷。”
亦真和吹雪转头一看,果然,奕飞刚在两名狱警的陪同下,打开另一端走廊尽头的门,往铁栅栏门这边走了过来。
此时,中间的八名狱警相互确认完毕,一起将专用的钥匙插入锁孔,将四扇门同时打开。
“吹雪。”
奕飞站在门的另外一段,朝吹雪张开了双臂。
吹雪稍迟疑了一刻,便马上撒腿跑过了封锁线,扑入了奕飞的怀中:“奕飞,我想死你了。”
“我知道,所以我不是来了吗?”奕飞优雅地收起手臂,将吹雪环在自己的怀中,“这些日子让你吃苦了,不过一切都过去了。”
“真让人感动的兄妹重逢啊。”亦真走到二人身边,说话酸溜溜的。
奕飞对亦真一笑:“谢谢你保护了吹雪。”
“谢谢你将我们全部从监狱里救了出来。”亦真的口气愈发揶揄起来。
奕飞微笑地不说话,只是将含着暗示的目光,转到了吹雪的身上。吹雪眨了眨眼睛,再转头看一眼亦真,突然松开了奕飞,走到他的面前。
“.............干嘛?”亦真下意识地做出防备的表情,然而那并不妨碍吹雪直接张开双臂,投入他的怀中。
“谢谢你,亦真。”
只是一句简单的五字箴言,连带着满怀的香气与温暖,立时让亦真一整个人的气息都变得柔和了许多。
“啰嗦,”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,抚了抚吹雪的头,转而问奕飞,“.............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?”
奕飞稍稍地歪了头:“如果吹雪期望的话,我们今天就可以离开摩鲁哥。”
“今天.............?”吹雪吓一跳地在亦真怀里抬起头来,“离开摩鲁哥?”
“我的飞机已经在机场就绪,完全可以马上起飞.............”奕飞揣测地看着她,“除非,你觉得还有什么特产,你想要在摩鲁哥买的。”
“特产倒没有,但是.............”吹雪左右看了看,小心地说,“不过我有点想买的东西倒是真的。”
“既然这样,我们可以在这里停留个三五天,等你买东西买够了再说。”奕飞会意地点点头。
“购什么物?”亦真蹙了眉,低头对吹雪说,“女人太能花钱,可不是一件什么好事。”
吹雪鼓起腮帮,气鼓鼓地说:“我从来都很节省,哪里乱花钱过?”
“哪里乱花钱过?看看你在家里的那些收藏品,就知道钱都哪里乱花过了。”他立时冷笑。
她被踩到了尾巴,登时跳了起来:“什、什么?你怎么可以说我的收藏品是乱花钱了?”
他扬眉,一点儿也不退让:“你看,连自己乱花钱都不知道了,真是病入膏肓了。”
“再说.............!”吹雪几乎想要爬到亦真的脸上,将他那张引以为豪的俊脸撕个稀巴烂。
“亦真少爷,吹雪小姐,这里还是监狱的范围内,请你们.............”
还是长杰的提醒及时,两个人稍稍地收敛了下,亦真说——
“我们出去再聊?”
吹雪赶紧点点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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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jeff。”
来到外面,吹雪还没来得及提起关于爱德华和宋子蔺的事,已经听到前面一声甜美的呼唤,犹如银铃响在荒芜的沙漠,十分动听。
她抬头一看,立时有一张美艳绝伦的面孔映入眼帘——金黄色头发,深蓝色眼眸,长长的睫毛似洋娃娃一般可爱。当然,她只是面孔长得可爱,通身的气质却是高贵而且魄力逼人,身上的香奈儿套装透着职业女性特有的果敢味道。
吹雪虽然没有亲眼见过本人,却对她的样貌十分熟悉,因为这一张面孔,频频地出现在各大报章杂志的也卖弄,尤其是最近,她开始着手为家族生意服务之后——这一位便是奕飞的未婚妻,亚雷森集团的千金雅妮丝。
“雅妮丝?”吹雪并没有料到她也跟着奕飞来到了摩鲁哥,相当惊讶。
雅妮丝对她露出阳光一般的笑容,中文的咬字十分标准:“幸好你们都没事,奕飞和我在法国都快担心死了。”
说着,她走过来,拉起吹雪的手,低声问:“他们没有亏待你吧?每天都吃得还好吗?”
“挺好的,虽然伙食的确一般。”
吹雪一边应着,一边在心里暗暗钦佩——雅妮丝不愧是一位出色的大家闺秀,谈吐举止都不同一般,透着大户人家的高贵气质和自信,只是这么一句简单的问候,一个简单的动作,就让人有了暖心的感觉。
“别担心,奕飞把一切都处理好了,他们不会再为难你的。”雅妮斯笑着抬头,看着吹雪身后的奕飞。
奕飞笑了笑没说话,倒是后面跟上来的亦真开了口:“她天不怕,地不怕,恐怕没有人敢太为难他。”
“eeason,很久不见了。”雅妮丝见到他,漂亮的蓝色眼眸闪了闪,讶异又高兴地伸出手来。
“的确是很久没见了,”亦真伸手与她握了握,“看你的样子,过得还不错。”
一旁吹雪注意到,亦真和雅妮丝说话的时候,两个人的态度,都有那么一点点暧昧,说不清楚哪里不对。她质询地望向站在一旁的奕飞,只见奕飞也正望着她。
“雅妮丝跟我和亦真是同时认识的.............当时我们双方的长辈授意想要联姻,所以安排了一场舞会让我们相识,”仿佛是专门为了解答吹雪的疑问,奕飞低声地对她说,“雅妮丝原本希望能够选择亦真,但是亦真对联姻不感兴趣。后来,她正式订婚的对象是我。”
顿了顿,他又说:“我们去参加误会的那个时候,正好是我们生日之后不久,回来之后给你买过礼物的,你应该记得?”
吹雪心里晃了晃,想起许久之前的那些事,不觉眼角有种湿润的感觉,勉强地笑了说:“原来是七年前,那果然是老朋友了啊。”
这一边,雅妮丝和亦真的对话还在进行中。
“七年前听说你去世了,我一直不肯相信是真的,到如今果然证实,我女人的直觉是正确的.............”雅妮丝的目光,从亦真的手上一直扫到他的脸上,眼神中有那么一点说不清楚的、黏糊糊的味道,“看到你平安无事,感觉比什么都好。”
“怎么敢当,”亦真倒是相对坦然,笑着说,“七年前那场酒会上,我将你撂下了自己离开,十分无礼,我还一直没有机会向你道歉呢。”
“.............陈年旧事了,还提来做什么呢,”雅妮丝缓缓地垂下眼去,“jeff奕飞有没有告诉你,飞机已经准备好了,我们随时可以出发?”
“吹雪还有想要在这里做的事,所以我们今天不离开摩鲁哥。”奕飞听见自己的名字,便插了进来说。
“还有想做的事?”雅妮斯略带讶异地睁大眼睛,“什么事?”
“我.............”
吹雪这才有机会,将关于宋子蔺和爱德华处境的事情说了出来。
“原来是这样,你果然是摩鲁哥的公主.............”众人听完,都有一种难解的情绪,积压在心头。
吹雪着急地说:“所以,现在当务之急,是要设法帮一帮爱德华和王妃殿下.............”
“爱德华的问题你不必担忧,”奕飞不等她说完便回答说,“这件事我们已经处理好了。既然他不是摩鲁哥的王子,那毫无疑问地就是我们家的孩子,也是花女士的亲生儿子,我们会将他接回中国,好好举行葬礼。不过,在这里不能走漏风声,因为摩鲁哥政府是要做样子给民众看的。”
“奕飞.............”吹雪的眼眶立时红了,“谢谢你。”
爱德华的父亲就是陈浩海,一个让奕飞不知道该敬爱还是该憎恨的男人。现在奕飞可以这样主动地帮助爱德华,实在令她很感动。
“至于宋王妃殿下.............”奕飞说到这里叹了口气,“对不起,这是我们管不到的。吹雪,如果她真的准备要离开首都,在她离开之前,我想你应该可以正式申请觐见一次,看看她肯不肯见你。”
“我.............”吹雪的眼睛闪了闪,“我见了她,又能怎么样呢?”
“她的人既然来跟你说明你的身世,说明她自己多少已经到了亲口承认的边缘。吹雪,你难道不想要亲口听到自己的亲生妈妈,承认自己是她的女儿吗?又或者,你不想要亲口叫她一声‘妈妈’吗?”
奕飞的话,一个个字都如石子般敲击着吹雪的心。
她缓缓地低下头,反复咀嚼着他的话,然而,却实在揣摩不清,自己究竟是想要认宋子蔺呢,还是不想。
“.............我们还是先去酒店安顿下来,然后看看吹雪下一步想做什么吧?”亦真的手伸了过来,搭着吹雪的肩膀,声音则在她的头顶响着。
“嗯。”
另外的三个人,都同时对他点了点头,因为大家都看得出来,吹雪此时是不可能回答奕飞的这个问题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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‘王妃殿下请见。’
王宫的门口,听到里面传来的这一句话,吹雪的心里犹如放下了一颗大石头般,立时松了一口气。
她这样冒失地跑到王宫门口来求见,并不确认宋子蔺会不会给面子,幸好,还是如愿得到了放行。
随同的奕飞和亦真都被拦住,宋子蔺只见吹雪一个人。
于是,吹雪肚子跟着训练有素的王宫主管,走入宫门,踏上精致的楼梯。左右仍看得到前几日武装冲突留下的痕迹,令人禁不住在心里暗暗感慨——要将王宫完全修复,恐怕需要假以时日,到时候还有没有人住在这座宫殿里,还是个未知数。
思考之间,面前领路的人已经停了下来,在一扇她从来没有见过的门前,朝门前站着的两个侍卫点了点头。
吹雪知道,这里就是宋子蔺的所在。
没有看见吉特的人,不知道是不是在别处忙着。跟长杰一直陪在亦真身边不同,似乎,着一名贴身侍卫,很少跟在宋子蔺的身边。
面前的门缓缓地打开了,奇怪的是,这并不是任何一间会客室,甚至看起来并不像是一件会客室——房间里有一张锦绣的丝床,宋子蔺就坐在旁边的梳妆台前,侧脸对着她。
吹雪明白过来了——她被带到了宋子蔺的睡房。
房间里并不明亮,只点了几盏墙灯,吹雪若不仔细看,几乎要看不清楚宋子蔺的脸。
‘你们出去,我们只说一会儿话。’
吹雪才刚刚走进门,宋子蔺就下了命令。两旁的人立刻听话地出去了,门在身后关上,只留下她们两个人。
吹雪觉得,自己的呼吸仿佛随着那个门的关上,也被隔断了一般,突然变得极度困难。
“.............爱德华的事,谢谢你。”
宋子蔺先开了口,语气依旧一如既往地平静。她并没有站起来,也没有望向吹雪,只是沉静地坐在那里,仿佛一尊永远不会移动的雕像。
“哪里,那都是奕飞他们的功劳.............”吹雪并不吃惊宋子蔺已经知道了奕飞的安排,毕竟她是这个国家里,消息最灵通的人之一。
她看着镜子倒影中的宋子蔺,平静而优雅,却怎么也看不透那张跟自己相像的面孔之下,真正流动着的心思。
“我.............听说您明天就离开这里,前往夏宫.............”终于,她小心翼翼地说,“但是,我不能够送您了。因为,我明天就离开摩鲁哥了,以后什么时候再有机会来.............我自己也不知道。”
宋子蔺的眼神似乎轻微地摇曳过,但她依旧以同样的姿势坐在那里,低声说:“希望你觉得这一次来摩鲁哥,不枉此行。”
吹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,再不知自己该说什么好了。
宋子蔺并没有一丝一毫想要认回她这个女人的姿态,依旧以王妃的身份自居,每一句话都客气至极,令人难以接近。
这个美艳却冰冷如霜的女人,真的是她的妈妈吗?那个曾经十月怀胎,将她生下来,却.............立刻抛弃了的母亲。
想到这里,吹雪的唇角抽了抽,苦涩地笑了。
是呵.............她差点就忘光了,自己不是象亦真那样,流落在外,而是被自己的亲生母亲亲手抛弃在中国的。的确,正如吉特所说,如果不是花缘巧心好,说不定就没有现在站在这里的花吹雪了。
难怪人说养育之恩大于生育之恩,不无道理。
她的心里酸酸涩涩,象吃了一桶的柠檬般,难以解释的滋味。
“那.............王妃殿下,我走了,”她重新抬起头来,努力地对镜中的宋子蔺笑了笑,“您.............要保重。”
“你也要保重.............”宋子蔺也在镜子中回望着她,似有欲言又止之态。
吹雪回头走到门边,手扶到门把上,却好一会儿都没有去拉门。
下一刻,她已经重新朝宋子蔺转过身来,深深地鞠了一躬。
“谢谢您.............很多事。如果没有您,就不会有我.............我也不会有机会遇见那么多人和事,经历那么多。真的.............谢谢你。”
她说完这句话,再也没有抬眼看宋子蔺的表情,转身拉开门,走出了房间。
宋子蔺仍坐在原处,并没有起身,甚至没有转眼看吹雪一眼。门打开又关上,将她重新关入深幽的暗色之中。
“王妃殿下.............为什么.............”
临墙的幕布之后,走出来一身侍从打扮的吉特。他刚才就站在幕布的后面,看到了发生的一切。
宋子蔺并没有说话,只是缓缓地低下了头。
吉特看到镜中的倒影,不觉怔了一怔,顿时顺了眼眉,再也不说什么了。他默默地转了身,背对着宋子蔺,合上双眼,不听,也不看。
他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宋子蔺.............
虽然房间很暗,但是他不会看错——那张美丽的脸上,的确坠落着晶莹的泪珠。跟在这一位王妃身边几十年,他从未见她落过泪,即使是在孩子临盆,却被人迫害到要流亡在外的日子,她也仍是坚强地不流一滴眼泪。
而今,这泪水.............是安慰,是悔恨,是伤心?
即使是他,也无从猜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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吹雪走出王宫,便看到亦真等在车子旁边,而长杰坐在车子的驾驶座上,奕飞和雅妮丝已不知所踪。
她不觉讶然地问:“奕飞和雅妮丝呢?怎么连司机也没有?”
“我让他们都先走了,毕竟这么一大群人在这里等着也是浪费时间,”亦真替她拉开车门,“见到王妃殿下了?”
“.............嗯。”吹雪垂了眼帘,坐进车里。
亦真看着她垂头丧气的样子,暗暗叹了口气,坐到她的身旁,伸手揽住那单薄的肩膀说:“别想太多,人生苦短,能有缘见上一面,已经不错了。”
吹雪顺着他的力气靠上那个宽厚的胸膛,慢慢地,眼中的泪水丰盈起来——
“.............为什么她不肯认我呢?既然都一直派吉特关注我的状况,甚至想要将我娶回来摩鲁哥,为什么.............”
“有很多事情,可能你并不知道,但是她必然有她自己的理由.............正如这么多年来,虽然她无法像个真正的母亲般抚养你,却一直设法在暗中保护着你一样。”亦真说。
“.............你为她说情?”
吹雪略带着不敢置信的神色抬起眼来——从来只听说亦真会讲损人的话,第一次看到他这样护着一个人。
亦真摇摇头:“我不是为她说情。我只是假设一个可能性,并没有说那一定就是真实的状况不是么?事实是,你永远不可能知道另外一个人心里究竟在想着什么,即使是相处了很多年的老相识,更何况是一个只说过几句话的人。”
“她真的是一个有着非常强的权利*的女人吗.............?”吹雪伏到他的怀里,抑制不住伤心的神色,“为了自己争权,竟然夺走刚刚生下来的爱德华,还将我遗弃在中国那么远的地方?爱德华的口中听来,她明明是一位很善良的女士,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捏死.............这样的人,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来?我实在是不能理解。”
“人是善还是恶,其实没有明显的界限,只在你从哪一个角度去看.............”亦真缓缓地说,“你听过左右天使的传说吗?”
“左右.............天使?”吹雪怔了怔,不懂他为何突然将话题转到这上面来,茫然地摇摇头说,“我没有听说过。”
“每一个人,都有一左一右两位守护天使,左边的天使教人从善,右边的天使叫人从恶。我们一生都离不开这两位天使,当我们听从左边天使的教诲时,就会去做善事,当我们听从右边天使的劝言时,就可能会做对旁人做不好的事。”
“天使会教人去做坏事吗?”吹雪疑惑地问,“我以为,在右边的应该是恶魔才对。”
亦真摇摇头说:“不,天使本身并无善恶,只是单纯地遵照上帝的旨意去做事。不管是多血腥可怕的事情,只要是上帝的旨意,他们都会忠实地去执行.............那的确是天使没错。错误的只是人自己,误认为天使一定是善意的。”
她讶异地对他睁大眼睛——
“那你的意思是说,是神在故意引导人去犯罪?”
“不,是人自己曾经犯下的错,迫使神对人做出了这样的惩罚.............”亦真的眼睛在阳光下之下璀璨有如黑色的宝石,“实际上,每一个人都会行善,也都会行恶,其实都只是一念之差而已,就看那一刻,更执着的是什么了。也许过后会后悔,但事情已经发生了,要补偿,可能已经太晚。”
“.............的确,我也做过好些过后会后悔的事,”吹雪的眼睛缓缓地红了,“但是时光不可能倒流,过去了的事情,无论怎么样,都无法再改变了。”
“因为过去的事情已经无法改变,所以人要学着对自己好一点,而不是只想着对别人好一点,”亦真将她的头拢到自己的肩头,“你的心很善良,总是希望世界上的一切都如童话一般美好无暇,但是现实世界是残酷的.............你要学会接受这种残酷。”
她也不知道明白了他的意思没有,再也没有说话,只将头埋入他宽厚的胸膛,开始沉默地啜泣起来。
她已经不记得,自己上一次伏在这个胸前哭泣,是何年何月的事了,但.............这一具胸膛给她带来过的温暖和安全感,却依然记忆犹新。
过去与现在一模一样,从来没有变过,对她来说最好的港湾。
如果,不曾有过那漫长的七年的话,她确信,那会是世界上最完美的爱情。
不过,现在的话.......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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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晨的光,如母亲的手一般拂过都城的大小楼宇,摩鲁哥的首都显露出一种祥和,温暖的色彩,仿佛婴儿记忆中被母亲怀抱着的记忆。
早晨的阳光暖暖地照在脸上,很舒服的感觉。眼睛的毛细血管传入脑中的,是一片温柔的红色,让人回想起仍在母亲怀抱中的那个柔嫩的肉团。
亦真意识到自己房间的窗帘不可能处于拉开状态的一瞬间,骤然惊醒了。
不过,他马上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窗前,立时放松了心情。
那不是旁人,正是一头长发的吹雪。她并没有感觉到身后的变化,依旧沉默地站在窗前,灰蒙蒙的大眼毫无焦点地注视着窗外的某处。
亦真知道如今的摩鲁哥已经再无危险,尤其是在这一个酒店的这一个房间——奕飞和雅妮丝特意安排过附近的警卫,万无一失。
不过,他开始为难.............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应该不应该,打扰正在沉思的吹雪。
昨天回到酒店之后,吹雪一直粘着他不肯放,饭也不肯吃,洗澡也不肯洗,只要腻在他的怀里,一拉她就开始掉眼泪。
亦真从来没有见过她当众这样孩子气过,然而无论是奕飞还是雅妮丝,又或者是长杰给他的建议,都是顺着吹雪的意思去做——毕竟她刚刚经历了太多的变化和打击,又受了惊吓和折磨,这点点的极端反应,实属正常。
于是.............毫无预兆地,从监狱里出来的头一天晚上,他们两个人同床共枕。
手脚交缠,呼吸相知,怀中温香软玉的感觉,令亦真心底的*之兽蠢蠢欲动,然而另外一种更温情的感觉笼罩了他.............他只想要让她在他的怀中,安心地睡好这一觉。
而他,只是这样拥抱着她,也已经有了一种满足的感觉,多年来不曾安定过的床榻,突然地变得稳当了。
一夜的梦很多,然而清晨醒来,全都被眼前她的身影这个画面,击得无影无踪。他一向很警醒,即使是在睡着的时候,从来没有人能够在他的房间内走动,而他还安然沉睡。他有点不敢置信,自己方才究竟沉睡到了怎样的地步,竟然连吹雪离开他的怀抱,都全然不知。
亦真沉默地看着吹雪,终于决定下床去,走到她的身后。
她在他走近她的时候,缓缓地转过脸来,那双眼中果然攒满了晶莹的泪水——
“亦真.............”
他将她拉到怀中,捧起她柔嫩的脸庞,低声问:“怎么醒得这么早?是不是昨晚没睡好?”
“我睡得很好,只是习惯了早起,所以准点就行了.............”她努力地忍住眼眶内闪亮的液体,“看你睡很沉,我就没有打扰你。昨晚我那么任性,你一定到天亮,都睡得很不踏实吧?”
他看着她可人的模样,心里的爱怜无限地弥散开去——
“哪里,我是睡得太好了,所以才会不懂得醒。”
“你.............这件事之后,打算去哪里?”那双漂亮大眼的主人继续问道,“还会回中国吗?”
“我应该是回去澳大利亚,毕竟我已经习惯住在那里了.............”
说完这一句对话,她和他却突然都不知道,下一句话应该怎么说了。
他微怔地看着她,而她也闪烁着眼神看着他.............仿佛穿越了遥远的时空,突然间看到了七年前相互拥抱着的彼此。
很默契地,寻到了对方的唇,交换深情而纯洁的一吻。
“亦真.............我也许,永远也忘不了爱德华.............”离了他的唇,她却一瞬间落下泪来,“你不在的七年间,他一直不离不弃地陪在我的身边。虽然我非常愧疚.............六年来从来没有跟他真正亲近过,也无法如他爱我一样爱上他,但是这六年有他陪着我的时光,已经.............成为我人生中不可能隐去的部分了。”
亦真这才注意到,她的手中拿着一枚闪亮的宝石戒指,正是爱德华给她的求婚戒指。
他叹了一口气,将吹雪拢入怀中,用力地抱紧了,柔声说:“你对他当然是有感情的,否则也不会那么确定,自己会答应他的求婚了。”
吹雪的心抽紧了一下,爱德华临死前的那一幕,又赫然再现眼前——
“我.............有一刻真的以为.............他就是我可能的、最好的归宿了.............但是,那是我自私的想法,我一直在欺骗他,甚至自我欺骗也说不定。我害怕自己孤单一个人,只想要有人保护我,照顾我,宠着我,所以我一直在逃避.............”
说到这里,她再也压抑不住哀伤的感觉,再一次攥紧了亦真胸前的衣衫,啜泣起来。
“我对不起他.............如果世界上真的有左右天使这回事,一定是我右边的天使影响了我,才会.............”
亦真禁不住收紧了手臂,愈发用力地拥抱着怀里的佳人。吹雪的话中完全没有提到他陈亦真,但是,每一字每一句,都如同雨后的阳光,将他心底的乌云,逐渐驱散。
“你错了,不是你的左右天使酿成了这个错,是我的左右天使导致了这一切。该忏悔,该道歉的是我,不是你。”
她有点诧异地抬起头来:“你.............?怎么会是你的缘故?”
“七年前,是我断送了你跟奕飞的缘分。如果不是我的介入,你们本来可以再续前缘,凭着黄金铭牌相认,到如今,也能够有非常好的结局.............”
说到这里,亦真有点抵不住那双闪亮大眼的直视,稍垂了眼帘继续说——
“之后,我还扔下你一个人离开了中国,连一句话也没有留.............才会让你落入那么为难的境地中。有很多的如果,如果我没有那么做的话,你一定都会比现在好,所以,都是我.............”
吹雪的眼中波澜起跌,看了亦真好一阵子,才低低地呢喃了问,“那么.............为什么你离开我七年,都完全不跟我联系?这些年来,你有没有后悔过?”
亦真没有料到吹雪会突然问出这个问题来,睁大了眼睛看着她好一会儿,都回答不上来。那双晶莹的大眼仍闪着淡淡的泪光,这样近的距离凝视着他,令他突然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。
“后悔啊.............!”终于,他抿了抿嘴唇说,“但是因为我那时的隐忍,才有我今天这样,可以自由来去任何我想去的地方,不再被过去所禁锢,也终于有能力,为我过去所犯下的错做出补偿。现在,只希望你给我这一个机会,吹雪。”
三年前,当他看到吹雪和爱德华在一起的消息刊登在报纸上的时候,他真恨不得能够马上飞去英国,走到她的面前质问她的变节,但.............他又深知自己已经没有那个资格。
但是,如今.............似乎上天垂怜,他竟然又站到了机会的面前。
“.............机会?”她仍不懂其中的道理,略带疑问地问道。
“我曾经伤害过奕飞和你,需要对此作出补偿,同时,我也背负着爱德华未尽的、照顾你的任务,还有.............”他说到这里顿了顿,“我实在不愿意我们两个继续欺骗对方,压抑自己藏在心中的感情.............”
“我.............”吹雪的眼眶又重了起来,“我确实一直最在意的是你,亦真!但是.............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太多了,我.............我不知道我们还能不能重头开始.............”
“因为爱德华,还是因为ivy,还是因为这七年我们不在彼此的身边?”亦真深深地看着她的水眸,“我愿意等你,直到你真正释怀的一天。无论多久,无论我以何种方式留在你的身边,我都会尽力给你幸福。这一次,我给你的承诺,我永远都不会背弃的承诺,吹雪。”
“亦真.............”
吹雪感动得落下泪来——她觉得眼前的亦真确实跟以前的他不一样了.............七年前,他对她的吸引力犹如致命的毒药,虽然靠近了带来快乐,却也带来无尽的痛苦,但如今,他真的不同了.............
他真的,变成了一个可靠的港湾,她可以托付终身的港湾。
“所以,答应我,留在我的身边好吗?”他温柔地替她吻去脸上的泪,低声在她的耳旁说,“我们回澳大利亚去,找一个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安定下来,重新开始。偶尔,我们可以去纽约看望一下奕飞,又或者回去中国扫一下亲人们的墓。你觉得,往后就这样过,好不好?”
她终于在他的怀中怆然泪下,手臂环紧了他的颈脖,连连点头,却连一个字也再说不出来.......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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‘专机还有十五分钟就要起飞了,如果没有别的东西要做,我们先上去吧?’
雅妮丝的声音,令吹雪从沉思中骤然惊醒过来。
她睁大了眼睛抬起眼来,看着面前这个美丽的金发女子,小心地问:‘奕飞和亦真呢?’
‘他们刚才就已经出去看飞机了,现在估计先上去了吧,我看你还在这里坐着,就过来提醒你一下.............’雅妮丝笑着对吹雪挤挤眼,‘你知道,有时候男人们太专注自己的世界,很容易忽略了身边的女人。’
吹雪被她逗笑了,从座位上站了起来:‘他们兄弟两人难得这样聚,就随他们去吧。’
雅妮丝认真地看着她好一会儿,若有所思地说:‘你真了解他们两个人。他们对你,也真是与众不同呢。’
‘咦?’吹雪怔了怔,‘这话怎么说?’
‘我跟jeff是相亲订婚的,我一直非常赏识他,也很喜欢他,但是我们明明都已经到了谈论婚期的阶段了,他对我还是非常的客气.............’雅妮丝直言不讳地说,‘看到他对你的态度,又偶然知道了你们过去的一切事,让我不得不有点介意呢。’
吹雪眨巴了几下眼睛,又缓缓垂了眼帘,有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。雅妮丝本来不是这样直接的人,却说出这样的话来,可见她的确是有点介意了。
‘别担心,奕飞是个很好的人,’她终于淡笑地再抬起眼来,‘只要你再主动加油一点,他一定会给你回应的。’
她花吹雪很了解奕飞,他这一个优点非常明显——过去了的就是过去了的,他只会往前走。如今陪在他身边的既然是雅妮丝,那她就是他认定了的人。
雅妮丝的面上稍稍地松动了一点:‘你似乎真的很有信心的样子。那.............你觉得我们的婚礼定在圣诞节前后,还是明年的复活节来得好呢?’
那话语里面,依旧带着某种试探。
‘最好是复活节吧.............’吹雪笑着说,‘明年的春节来得早,圣诞节前后的话,我会急着要回家拜祭母亲。’
“你们还在那里做什么?”此时,门外走进来了两个几乎一模一样的身影,一人接着一人的话说道,“再不来,飞机都要起飞了。”
“来了,不用催,我们就是说话说到兴头上了,”吹雪忙应了一声,回头又对雅妮丝笑了说,‘最好婚纱的设计图也能让我提前看一眼,好赶在别人面前饱饱眼福。’
雅妮丝摇头笑了:‘我现在可以理解,为什么jeff这么喜欢你。若不是eeason远在澳大利亚,以后我会想要能够常常见到你。’
“说什么,说得这么开心呢?你对着我笑,我对着你笑的,”亦真已经走到了吹雪的面前,揽了她的肩膀问,“要不要也说给我跟奕飞听,让我们也乐一乐?”
“女人的话题,你们男人来搅和什么?”吹雪捅了捅他的腰,笑着将头埋进了他的怀中。
实话说,雅妮丝对她说的这一番话,真正让她的心安定下来了。
这一位豪门之女也属于外冷内热的性格,虽然外表无比淡定,内心还是会有常人一般如火的感情,甚至,对自己的另一半坚贞不渝的想法。
他们两个人如此相似,又已经认定了彼此.............奕飞一定会幸福的。
“亦真,你说我该送他们两个人什么结婚礼物好?”看着奕飞和雅妮丝在自己的身前走出候机室的大门,她贴着亦真的胸膛,低声问道。
亦真有点哑然失笑的感觉,抚了她的头说:“想这么远?他们还没定下来何时结婚呢,你就想着送结婚礼物了。提醒你,说不定到时候礼物上署名的会是‘我们’,而不是单独你自己呢。”
她的面上顿时红了半边:“我只是跟你去澳大利亚住一阵,顺便看看有没有合适我做的事而已,你不要想得太远才对。”
他的额头抵上她的:“我们走着瞧吧。”
她的小脸已经涨得通红,直接埋头到他的胸前,再不肯往下继续说了。他快乐地在她的耳旁哈哈一笑,干脆将她抱了起来,往候机室的大门走去。
至此,无论是谁也再没有任何留恋之情,身体与心都随着飞机一起划破浩荡长空,飞往自己真正的家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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若干年后。
澳大利亚帕斯的天鹅河入海口处,一栋醒目的白色洋房避开嘈杂的岸边,亭亭立在半山腰的地方,虽小却异常精致,引人注目而观。
洋房的后花园直接临着海岸的峭壁,二层的玻璃露台上,摆放着纯白色的藤木桌椅。
身着宽松白色长裙的女子,面对大海而坐,黑亮的头发只到披肩,正在就着桌边写一封长信。
信纸的旁边摆好了已经写好收信人的信封,工整地写着若干个大字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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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信封的旁边还有另外一个信封,已经用开封刀整齐地割开了边缘,露出里面精美的请柬封面。
“.............最近天气特别热,我越偏偏一天比一天胖了,惨不忍睹。我真担心奕飞的婚礼上,究竟还能不能安全穿上之前订做好的礼服。”
“说到婚礼呢.............雅妮丝最后还是订了圣诞前的日子,看来真的是不愿意再等了。不过,他们两个人已经不慌不忙了这么多年,我实在不懂,为什么突然间,连半年都等不了呢?”
“幸好,今年的春节比较晚,即使我先去巴黎,也还是赶得上回去中国看您。希望您不要介意.............”
女子正一边念着信的内容,一边往信纸上写着字,突然外面一声响亮的呼唤——
“吹雪!你还在磨蹭什么?赶快收拾好准备出门了。再二十个小时外面就必须赶到巴黎,万一迟到了,可要被奕飞念的!”
“等我一下嘛.............亦真,我马上就好了。”
吹雪抬头应了一句,继续埋头准备要写信,不想亦真竟像是长了千里眼似地,马上接了下去说——
“你也不想想自己现在什么身子,路上不能太折腾,万一太赶了闹出什么意外来,可怎么办?给我快点出来,不然我就进去抱你出来了!”
“好啦好啦.............”
吹雪伸手抚着自己已经微微隆起的小腹,奋笔疾书——
“妈,其实我也快当妈妈了。我一定会象您当年一样,做一个称职的妈妈,给他们一个幸福的将来.............”
她又匆匆写了几行,将信写完,还未来得及装入信封,已经有人伸了手臂过来,将她霸道地揽入怀中。
耳旁响起咬着耳垂的声音说:“到底在磨蹭什么?竟然一边应付我一边还在忙,越来越不乖了。”
她并不抗拒,直接笑着投入那个温暖的胸膛:“我写好给妈妈的信了。等我一下,装好信封就可以走。”
她并不抗拒,直接笑着投入那个温暖的胸膛:“我写好给妈妈的信了。等我一下,装好信封就可以走。”
“现在就走!装信封这种事留给佣人去做就可以,我们赶时间比较重要。”话音才落,她的身体已经被亦真小心地抱起,往大门的方向走去。
“你跟奕飞不是还在电话里谈公事么?”她凑在他的耳旁小声地咬起耳朵来,“研究伊莉莎白留下来的分子式,听说可以造出可以根治癌症的生物药品?”
“你从哪里听来这些风言风语?那本来是生物武器,虽然有改变细胞行为的作用,但是要真正往治病上引导,还需要花好多时间慢慢研究.............”亦真瞪了她一眼说,“记住,这只是克雷斯跟陈氏两家联合了资金在秘密研究,我虽然在背后有一点的资金和军备支持,但万一让万国政府们知道了,麻烦会很多的!以后不准你提这件事了。”
“什么啊.............”她嘟起了嘴巴说,“你将一半的分子式放在给我的黄金铭牌里,让我戴着替你保管了那么多年,没有功劳我也有苦劳,好歹这也让我参与一下嘛?我最近发现生物学很有意思,不如我也去修一个博士学位?”
“我欢迎你去考任何你觉得好玩的学位,但你有时间么?”他瞄了瞄她的肚子,笑得坏坏。
吹雪嘟起嘴巴,正想说话,却突然想起了什么——
“等一下,我不小心将请柬忘在露台上了!我要回去拿。”
等到出了大门口,看到司机等在车子前,吹雪才突然地想起来——她被亦真这样强行带出门来,竟然忘了很重要的东西。
“我们四个本身就是请柬,那些多余的行李带来做什么?”亦真在她的额角印下一吻,不以为然地走到车子跟前,“你现在只要好好想着怎么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就行了,别的你都不用去想。”
上了车,吹雪期待地望着外面的蓝天说:“不知道雅妮丝会是多美的新娘?我好期待呢。”
“不会比你当初更美的。”
亦真懒洋洋的回答让她红了脸,视线开始往四处游移了去,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。突然,她想起了什么——
“糟了,我忘记带配礼服的高跟鞋了!”
亦真拢了拢眉,冷笑说:“你这副样子穿什么高跟鞋,你想让我担心死吗?你就跟平时那样穿运动鞋去就好了!”
“运动鞋?去那种地方穿运动鞋?”吹雪几乎要哭出来的表情,“那可是奕飞和雅妮丝的婚礼啊!”
看到她这样可怜巴巴的样子,他禁不住放柔了声音——
“好啦,到巴黎再想办法.............”
“真的?你会给我找双好鞋子?”
“真的,巴黎什么都有。”
声音逐渐飘远。
海风吹起,玻璃露台上的信信被吹到空中,飘往白色洋房前一片绿茵茵的草地。
信上的最后一句话,显露在阳光之下——
我一如既往地非常幸福,请不要挂念。
爱着您的女儿
吹雪
(全文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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结文感言:
很开心终于跑到了长跑的终点。
这篇文从我高二的时候开始写,伴着我走过了高三,又在大学的期间几番修改润色,直到如今终于写到最后的这几个字,一路走来可谓故事良多。
我想,以后也会继续修改,润色,完善这一个故事。
虽然对你们来说,这未必是最令人感动的故事,也未必是最好看的故事,但是对我来说,这是独一无二的构思和回忆。
高二构思好了,至今写完的一个故事,这不是我写完的第一部小说,却是我费了最多心思和时间来构思和写作的一部小说。
谢谢你们陪我到这里。
糖糖宝贝
2011年6月1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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