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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十三章 末日寓言(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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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,我和赵铭泽的特写镜头没有预兆地出现在屏幕上,我这才想起现在恰好是《听.说》的播出时间。

    我心中有些难为情,便想抢下他手里的遥控器调到其他的频道,他却将遥控器换到另一只手里,说:“为什么不能看你的节目啊?”

    “看着自己在对面跟别人聊天已经够奇怪了,何况还是跟你在一起。”我又探身去抢,他却将遥控器高高举在头顶笑说:“跟我一起怎么了?我可是你们节目的忠实观众啊。”我实在拗不过他,只好别扭地跟他坐在沙发上看了起来。

    “喂,你刚才翻白眼了吧?”过了会儿,他一脸戏谑地用手臂蹭了我一下说。

    “绝对没有!”我恼说。

    “你绝对翻了,不信我明天去网络视频上截图给你看。”

    “明天地球早灭亡了。”我说。

    他笑了笑,又调侃起了我的发型和套装,我也恼火地同他辩驳了几句。三杯红酒之后,我的眼前慢慢迷蒙了起来,先前那种不自在的感觉也渐渐消弭,我甚至跟他讨论起我从什么镜头拍比较好看。我们身后的音乐突然停了下来,他起身过去将唱片换成了bobby fuller four的rhino hi-five。[3]

    我说我第一次知道这个组合的名字是从一部电影里,那次我一听到那首欢快的let her dance就一下子喜欢上了。

    “那真的是一首快乐的歌,会让人忍不住想跳舞,就像它的名字一样。”我说。

    “我也挺喜欢的。”他说,“不过我第一次听到这首歌是在一个朋友的生日派对上。那天她和她的男朋友牵着手走进花园,乐队演奏的就是这首歌,她说那是属于他们的歌。他们两个就是合着那支曲子跳完了那天第一支舞。”

    “这么喜欢这首歌的话,我猜他们应该也是十分快乐的人,他们两个现在一定很幸福吧?”我问道。

    他摇摇头说:“很遗憾,他们最后并没有在一起。分手的时候他们恨不得杀了对方,她说她对那男人一见倾心时的感觉全都不见了,那个男人也是一样。”

    “这还真是悲伤。”我说。

    对面的电视里响起了熟悉的片尾曲。我偏过头去对杨康说:“换一个频道吧。”

    他却说:“一会儿还有重播,重新看一遍吧。”

    “你不要这么无聊好不好?”我乜斜着眼说,“地球还有一个小时就灭亡了,你就准备这么度过你人生中的最后一个小时吗?”

    “不然还能怎么度过呢?”他笑了笑说。

    我只好陪着他等待节目的重播。约摸半个小时后,bobby fuller four的曲子也结束了,他便又过去留声机那边换了一张唱片。这次是the band的《来自大平克的音乐》。[4]

    我们有很长时间都没有再说什么。他端着酒杯斜倚在沙发一侧,我在他身旁抱膝而坐。我们就这样默然地听完了四首歌。等到the weight的前奏从留声机的指针下惆怅舒缓地流淌出来时,我突然莫名地有种想哭的冲动。

    我并不确定这首歌到底关于什么,它听上去似乎只描述了一段奇异的旅行:一个风尘仆仆的旅人抵达圣地拿撒勒,四处寻找一张可以过夜的床,他在那城里遇见了许多圣经里的人物,并向他们恳切求助,然他最终却还是没能找到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。

    我不知道这个故事究竟哪里触动了我。我想它应该同样关于生命的重量,因为它对我说:

    “休息一下吧,把那些重量交给我也没关系。”

    这句歌词让我的眼泪夺眶而出的同时,也将那过往的五年里所有的寂寞、苦痛和彷徨一股脑地从我的记忆里抽离了出来。我想起了我所有落魄的时刻,难堪的时刻,被轻视的时刻,不被理解的时刻,觉得自己再也无法走下去了最终却又咬牙坚持下去的时刻。我还想起了我每一段无疾而终的感情,和那些错过的人,伤害过我的人,或者我有意无意伤害过的人。我同样想起了这些年来我同身边这个男人所有的爱恨纠葛——我们怎样相爱,又怎样彼此伤害,怎样若即若即,又怎样无可抑制地思念。那五年间,我们就像是被施了一个可怕的咒语一样,无法靠近,无法逃脱,如同夸父逐日,如同飞蛾扑火。

    我突然不明白那五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,我突然想好好地问他一下——如果说在世界末日到来之前我还有什么事情想要弄清楚的话。然而,他却在我之前首先把那个问题问了出来:

    “这些年,我们到底在做什么?”他语气悲伤,声音哽咽。

    我回过头去看着他,一时间泪流满面。他也转过身来看我,眼睛里闪动着泪花。

    他抬起手来抚在我的脸颊。我握住那只手,流着眼泪亲吻了他。他拥我在怀中,将我死死地嵌在他的身体里。我们如同世界末日一般做|爱,这城市就在我们眼前坍塌、深陷。滚烫的熔岩自无数个火山口汹涌喷发,我们的身体也如同熔岩一般炽烈地燃烧了起来。最后,我们的头发、指甲和血肉全被烧成了灰,骨骼却依旧紧紧地厮缠。

    我们就以那样的姿势同这世界一起颓圮毁灭,沉入海底,一同经历地壳运动、沧海桑田。千年以后,一个头发花白的考古学家会在一座海岛的砂岩里找到我们的遗骸,他将会这样对人们宣布他的发现——

    看呐,那是一对恋人,他们在末日之前曾疯狂地相爱。

    作者有话要说:[1]爱德华.默罗:美国广播电视新闻史上最伟大的媒体人之一。二战时其所做的战地广播“这里是——伦敦”(thislondon)获得空前成功,这句话也成为默罗的个人标识之一。战后开设《现在请看》(seenow)的电视新闻节目,其结束语“good night,and good luck”成为默罗的另一个人标识。顾小曼的那段演讲其实是在模仿默罗于1938年在维也纳所做的现场报道,并且加上了默罗的两大标识。

    [2]鲍勃.迪伦:美国民谣摇滚的教父级人物,早期作品充满对战争及“垮掉的一代”的人文反思,对之后的很多摇滚人(the beatles, the band)都产生了巨大的影响。“the bestbob dylan”这张专辑的链接如下:

    [3]bobby fuller four:美国早期摇滚乐队。最著名的曲子为let her dance,被用作《了不起的狐狸爸爸》的插曲。文中专辑链接:

    [4]the band:美国早期民谣摇滚乐队,与迪伦长期合作,受迪伦影响较大。the weight是其创作的一首十分具有宗教寓意的歌曲,对应世界末日的宗教主题。

    试听链接:?fm=altg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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